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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济、IT观察与思考

理想国

上小学的时候,思想品德课是由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兼上的。那个时候,老师最喜欢问的就是:

同学们,你们长大之后的理想是什么呀?

众口一致的,“科学家”。现在想想,那是一种惊人的一致。我不知道是一种长时间的自上而下的洗脑使然,还是一种”不能离群“的压力导致大家不说真话。

上初中的时候,已经没有了思想品德这门课程,只是在一些场合中老师还是会偶尔地问起相同的问题,却也不是必答题了。那个时候开始有了一些自我意识的萌醒,觉得大家都要当科学家我才不要当科学家呢,我要当企业家。现在想想也是另一种可笑,我至今也没搞懂企业家是什么东西。

后来继续成长,然后慢慢的知道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事情。经历了若干次半夜灵感泉涌然后刷刷落笔,便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更加的开心。这个时候的自我意识已经非常的强烈了,已经可以理智的区分哪些是我自己喜欢的东西,哪些是为了“融入社会”不得不做的事情。这个时候,理想和现实的分化开始越来越明显,一开始会有那种和理想渐行渐远的无比失落,而后来也就习惯了失落。这样子,我才知道,哪些是理想,哪些是幻想。

幻想大概就是一种“不劳而获”的期待,简单如明天中个彩票我就可以财务自由了。结果是美好的,自己还不用付出努力,不知道真的实现了是好是坏。理想则不同,理想是一个人一直在努力和奋斗的精神激励,虽然可能也是可望而不可及,但总是还是期盼着可以一点点的缩短这样的距离。理想太容易实现,便不是理想了,只是一个短期或者中期的目标罢了。

若干年前,买了本柏拉图的《理想国》,却没有认认真真的读完,只是偶尔打开翻翻。可能我更喜欢的是这个中译标题——《理想国》。理想国和理想的最大区别大概就是,理想是对于自己未来的描述,而理想国是对于一群人未来的描述。当我对自己的理想有了更多的认知之后,就会难以避免的发现,任何一种状态周围都是有更多的人牵连,我的理想并没有活成一种孤立的状态(比如我可以赞叹Perelman 佩雷尔曼,但却无法想象自己处于那样的生活状态)。

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,而我对自己的认知的一面就是,对于我越得不到的东西,我就会愈加的念念不忘,甚至刻意的去放大它的优点、忽略它的缺点,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。打破这种认知其实也不是很难,比如小时候特别喜欢的游戏买不到,后来长大了一口气买了许多,也只是在陈列柜里面一种仪式一般的摆放整齐,并没有时间一一安装并且通关了。过期的实现,除了一瞬间被慰藉的情怀,其实应该承认已经没有什么实质的欢喜了。所以后来渐渐的学会控制执念,明白过去的就是过去了,就算现在变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我,那种欣喜之情已经变质了。

于是乎,关于个人的理想变得越发的简化而持久,关于社会的理想变的越来越复杂和膨胀。前者是对于自己的方向定位和鞭策,后者是带有幻想色彩的希望自己能贡献的方向。

我周围有一群很聪明且有灵性的人。这种聪明不见得是各种满分和荣誉证书,而是他们有能力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。每当有人因为现实的原因和理想渐行渐远,就会触发我心底的一种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悲伤,这大概也是我最见不得的情形之一。当然,很多人会很快的重新找到自己喜欢的其他事情,然后得心应手的飞速发展,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。

在这种层次上的理想国,大致就是杜甫的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。你可以理解“厦”是一种物质层面的保障,也可以理解“广”是对于思想自由的包容。我心中的理想国,一定是一个百花绚烂色彩斑斓的世界,而不是一个黑白灰的明暗过渡或支离破碎。

然而,自省一番就会明白,就算是这种层次上的理想国,我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贡献的方向。见过许多人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自己曾经的理想,然后戴上一副面具曰人生如戏。只是演的久了,是不是就彻底的融入角色了,反而曾经的理想变成了期望扮演的角色。我一向珍视真实和真诚,然而也充分的意识到一些人性的恶——从来不要去考验人性。各种恶里面,最让我厌恶的大概就是“幸福源于比较”,非要把自己排到其他人上面才有优越感。然而却也不得不承认,我也常年被这种恶所困扰,不时会因为一些比较而感到失落和挫败。

所以我的理想国,在现在而言只是一个幻想国。我期冀他人可以活的真实,而我自己也并没有完全摘下自己的面具。

写了这么多,想想值得记录的大概就是,理想国的概念开始萌发。只是这样的概念稍显脆弱,而我也不必辩解自己的无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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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来游去

青藏行纪(二):夜之拉萨

温软如玉
拉萨,夜凉如水。晚风终于在九点日落之后,迫不及待的拂过行人的脸颊,试图解除帽子或者围巾的武装。是的,拉萨离天太近,阳关不用努力便可以刺穿层层伪装。偶有零星小雨,让人疑惑的看着白云飘飘的天空不知缘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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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Potala Palace at night, Lhasa.

几番犹豫之后,还是拨通了电话,以继续白天未完成的对话。灯火辉煌的布达拉宫近在咫尺,从酒吧的露台上,仿佛伸出手去便可摘得。一下子唤起来小时候午夜非要拖着爸妈去摘流星的那种童真。那年的济南,夜空还是容得下流星雨稀里哗啦的飘洒的。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,真不应该浪费在没有心灵回音的电话那一端。回忆起下午跑到极度具有小资调调的「玛吉阿米」,在顶层的露台上迎着落日,自斟自饮。不知那年的仓央嘉措,逢着自己心动的感觉,是以油茶自嘲还是烈酒打发。几杯奶茶进肚,望着木制的杯子,却再也提不起饮酒的兴致。索性就呆呆的坐着,望着窗外的云彩,出出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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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iew from Makye Ame, Lhasa.

夜越发的深了,也越发的凉了。布达拉宫在着越来越浓的夜色中,越发的闪耀着。无可比拟的光芒。不知那年的松赞干布,是以何种心情,迎来自己踏遍千山万水的公主。「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」,一路上青藏线的宏伟与凄凉让人胆寒。何来蓑舟翁,对饮寒江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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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Potala Palace in the day, Lhasa.

走在仓央嘉措走过的石板路上,不知那年的他,是何种反抗既定命运的心情。这么多年,依旧独爱花间派诗词这一支,还有些偏执的觉得诗词就应该为情而作,以文诉衷肠,哪怕是万千离绪击打的人喘不过气来。温庭筠,元稹,薛涛,秦少游。每每念及他们的名字,都仿佛听着岁月的回响。然而,拉萨是属于仓央嘉措的,读读他的文字,宛若抚摸着历史的刻碑。一道道,深深浅浅,直戳心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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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treet view in Lhasa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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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andmade masks in Lhasa.